考古发现秦始皇遣使“采药昆仑”石刻？北大教授辛德勇等提出质疑

据报道，近期(jìnqī)，考古工作者在青海省玛多县扎陵湖北岸发现一处37字秦代摩崖石刻题记。这一黄河源石刻是秦始皇统一中国(zhōngguó)后留下的唯一一处还现存于原址的刻石，同时也是保存(bǎocún)最为完整的一处。

6月8日，《光明日报》11版刊登了题为《实证古代“昆仑”的地理位置——青海黄河源发现秦始皇遣使“采药昆仑”石刻(shíkè)》一文，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(yánjiūsuǒ)研究员(yánjiūyuán)仝涛。

该文发布了(le)石刻释读图片：

石刻(shíkè)线绘图，图片来自公号“光明文化记忆”

“该石刻镌刻字体(zìtǐ)为典型的秦小篆，所刻内容大意为：秦始皇廿六年，皇帝派遣五大夫翳率领一些方士，乘车前往昆仑山采摘长生不老药。他们于(yú)该年三月己卯(jǐmǎo)日到达(dàodá)此地（黄河源头的扎陵湖畔），再前行约一百五十里（到达此行的终点）。”

文章认为，石刻内容及其所在地理位置，解决了国人千古争讼的(de)关于“昆仑”“河源(héyuán)”的精确地望问题——

“昆仑在(zài)中国古代历史地理(dìlǐ)上占有很重要的(de)(de)地位，关于它的传说和神话很多，但其具体位置在哪里，是千百年来一直困扰学界(xuéjiè)的谜题。黄河源石刻的发现地点位于海拔4300米的扎陵湖畔，扎陵湖之南便是巴颜喀拉山脉，因此石刻中提及秦使及方士‘采药’于‘昆仑’等字眼，当指巴颜喀拉山脉及其周边区域，它无疑就是大部分(dàbùfèn)先秦文献中所指的‘昆仑神山’。这一重要发现证实了(le)唐代刘元鼎及清康熙年间勘定河源时，对昆仑山地望的推定，与《山海经》《禹贡》等先秦文献关于昆仑山的最早记录‘河出昆仑’‘昆仑之丘……河水(héshuǐ)出焉’等重要地标特征非常契合(qìhé)。”

石刻所在崖面 图片来自”光明(guāngmíng)文化记忆“

秦始皇(qínshǐhuáng)自公元前219年至公元前211年，共有七次出巡，分别在山东峄山、泰山、芝罘、东观、琅琊台、河北(héběi)碣石、浙江会稽立下七大刻石(kèshí)。

文章提到：“这七大刻石传为丞相李斯撰文并书丹，均属(shǔ)秦小篆作品。刻石原物几乎都已毁坏湮灭，仅存(jǐncún)传世摹本和翻刻本。现存于世的(de)只有山东岱庙(dàimiào)的泰山刻石残块和中国(zhōngguó)国家博物馆藏琅琊台刻石残块，可惜均残断严重、漫漶不清。相较于此前已知的七块秦代刻石，黄河源石刻不但是唯一现存于原址的秦代刻石，同时也是保存最为(zuìwèi)完整的一处。”

很多人表示(biǎoshì)，这无疑是重大发现。

“历史地图或(huò)需重绘，昆仑山地望之争(zhīzhēng)或将终结。致敬艰难跋涉寻找文化遗迹的考古人。”

@Erinxixi：哇哇哇，玛多县海拔4300米(mǐ)，扎陵湖北岸海拔不(bù)得4500米起，想想走路都费劲，还要搞石刻，不知道古人会怎么缓解(huǎnjiě)高原反应呢？

但是，也有很多人对此石刻的(de)真实性提出了质疑。

6月8日，北京大学历史(lìshǐ)学系教授辛德勇(xīndéyǒng)在公号上发文《高度(gāodù)怀疑乃今人伪刻——石刻造假新高度》。“铭文若如释文所释，敝人高度怀疑乃今人伪刻，这是石刻造假新‘高度’。”

原文(yuánwén)发布的石刻照片和释读文字，引发了更多人的讨论。

原文提到：“石刻开篇以‘皇帝’提头，其中言及‘廿六年三月己卯(jǐmǎo)’，据秦历当指秦始皇统一中国的(de)公元前(gōngyuánqián)221年的三月二十九日。”

杭州(hángzhōu)访石爱好者奚珣强(qiáng)提出了疑问：“廿六年三月己卯，查的是什么历，对应的是公元前221年三月二十九？”

石刻(shíkè)照片。图来自公号“光明文化记忆”

很多人对刻石的(de)时间存疑。

北京语言大学文学院教授刘宗迪，从事神话学、文化史、先秦文献与历史研究，他在(zài)微博上表示(biǎoshì)：“《史记》记载，秦始皇(qínshǐhuáng)26年灭六国，始议帝号，称(chēng)皇帝(huángdì)，这块刻石称五大夫26年3月(yuè)到达(dàodá)河源，元代都实奉命探河源，4月从临夏出发(chūfā)，经四个月方到达河源，以此类推，秦人出发最晚当在始皇25年的冬天或者秋天，此时，嬴政还没有称皇帝号呢(ne)（以上引自我(zìwǒ)的学生）。远在黄河源的五大夫是如何提前预见到秦始皇称皇帝的。况且，河源地区气候寒冷，冬天冰天雪地，道路难行，沿途粮草供应更是问题，人马不被冻死也会饿死，所以元代的都实选了初夏四月出发，历经整个夏天，八月到达河源。秦代方士早不去晚不去，专门挑寒冬(hándōng)天气上路去河源采药，是去采冬虫夏草呢？还是去送死呢？”

刘宗迪说，“2017年，有媒体报道里耶秦简中(jiǎnzhōng)出现(chūxiàn)“琅邪献昆(xiéxiànkūn)陯五杏药”的简文，这个昆陯在琅琊，即今青岛、日照一代，正好跟《山海经》中的东南方昆仑相对应。这块刻石(kèshí)中出现‘采药昆陯’的说法，大概受到此简启发。这块刻石的时间，估计不会(búhuì)早于2017年里耶秦简见于报道之时。”

释文图片来自公号“光明文化(wénhuà)记忆”

有(yǒu)网友认为，研究者把石刻时间中的“己卯”当作了“乙卯”。

@星坠：按材料看，学者似乎是把己卯当作乙卯来处理，认为(rènwéi)是前221年的农历3月29，但这是两个日子。按照学界目前对秦(qín)历法(lìfǎ)的研究成果来看，秦始皇二十六年到二十九年的三月都没己卯这个日子，只有(yǒu)(zhǐyǒu)二十五年的殷历三月有己卯，但这就对不上秦统一后了，所以考古学者们和历法研究者们打一架，谁打赢了谁对？

@南城主人：秦始皇二十六年到二十九年的三月(sānyuè)(sānyuè)而言，没有己卯日是确凿的，二十六年三月壬午朔(shuò)，二十七年三月丙午(bǐngwǔ)朔，二十八年三月庚子朔，二十九年三月乙未朔。违背这点的结论就必然错了，这几年的秦代历法研究都有坚实的考古学出土文献证据支持。

科幻作家宝树说：“二十六年确实说不太通，六国刚灭百废待兴，嬴政的(de)重点不会在求仙药上，三十六年差不多，还有一个点(yígèdiǎn)，这个刻石文字端庄(duānzhuāng)深大，颇有艺术感，应该费了不少工夫，作为并非歌功颂德，而是途中标记(biāojì)路程方位的实用文字，似乎太郑重了些，可以对比(duìbǐ)巴基斯坦发现的北魏使臣刻石。”

有网友(wǎngyǒu)认为，其真实性与背景有待多方专家通过碳十四测年、金石学(jīnshíxué)比对、地层学调查等手段进一步证实。不应贸然接受为“秦始皇(qínshǐhuáng)西巡昆仑采药”的铁证。

@李森：质疑是必要的(de)，即使以后证明没有问题。多学科尤其是借助科技手段坐实戓否定它，才最有说服力(shuōfúlì)！

“石刻断代还需谨慎(xūjǐnshèn)。”@考古学人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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